32 - 留白

留白是門藝術。


一幅什麼都沒有的牆，可能是一間房子最原始最舒服的一個角落。

一個什麼都沒有放的平面，可能比上面硬放一個花瓶、一疊雜誌、一堆照片來的合適。

一件什麼都沒有的單色簡單的衣服，可能比上面釘滿鑽石又繡龍畫鳳的來得美麗。


昨晚回看自己心愛的《龍貓》。是vcd，選去聽日文。總覺得日文配宮崎駿的動畫才是絕配。

怎料一開始，都還沒有發聲，下面的中文字幕就嘩啦嘩啦地猛閃！

立刻換個聲道去聽中文，又真是已經開始講話呢！

這樣換來換去，我真是以為自己的喇叭壞了。

直至我慢慢才發現，明明角色的嘴沒有動，字幕還是發瘋地一直發發發發。

明明是純粹久石讓的音樂配上角色的動作，是安靜，是期待，是發現的場景，那個字幕還是自己出現，要把所有的空白都填滿了！

又說了很多無聊的事。例如角色駕車搬屋時，明明就沒有說什麼風景優美，適合母親養病之類的。風景優美可以從畫面得悉，媽媽養病是幾個場口後的情節，遲早都明白吧。把所有事情都說穿，又填鴨白痴式地「解釋」動畫。

妹妹撿種子，本來配樂的情緒已經把那個逐漸接近龍貓的紛圍描述得太清楚了，中文就是不讓人家有dead air嗎？硬來什麼「one more, two more, three more」，幹嘛啦？

人家初次上貓巴士，是要感受腳下的暖綿綿，又要緊張興奮，你又來什麼「Please stand clear of the door」，這已經超越把電影地道化的層面，是畫。蛇。添。足！！！


留白是門藝術。

如果有一個人去我家，然後以多麼專家的口吻說我應該在那幅牆上面掛個什麼後現代主義的畫來突顯我客廳，我只可以說：「唔......」

畢竟這是個人品味吧。就例如一個minimalism的人和glam的人，互相尊重便可。

不過留白非等同minimalism。

留白是一門藝術，一門生命的藝術：如何為自己的生活留下可能性，留下呼吸的空間，留下感受周邊風景的時間。

沒錯，風景是可以感受的。